正文_第一百九十八章 代价

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已经到了祁宇默要离开的日子。

陆小妹蹲在雪地,望着自己做给宝宝的衣裳烧成灰烬,小小的坟包也被白雪覆盖,她轻轻拂去墓碑上的积雪,手指摩挲着上面已经黯淡了的墨痕,嘴唇轻颤,想要开口唤宝宝,可喉咙里好像被堵住了似的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
“外面这么冷,你要跪多久!?”

祁宇默心疼地将她拉进了屋,忍不住低吼,“宝宝……他不在这!”

“……宝宝离开还不到三年!你就忘记了!?”陆小妹冷笑,瞪向祁宇默,抓着他的衣襟质问,“你忘了他是怎么死的,我却没办法忘!他惨死在我眼前!他死的时候,我却在救要害死他的人,我,我眼睁睁地看着他,他……”

“小舞!小舞,已经过去了,小舞!小舞!”祁宇默也慌了,生怕她心病再犯神志不清,忙将她抱上了榻,吻着她冰凉的脸颊,哽咽着安抚错乱的女子,“小舞,我错了,我错了……我答应你,花似鸾她会死,我会动手,你不能这样,求你了……”

“你总是骗我……你以为我还会信吗!”

陆小妹苦笑推开了他,虽气得发抖,可还是抑制住了心神没有癫狂错乱,她转过身,不想再看祁宇默,背对着他在桌前整理自己的包裹:

“我这就离开,以后我要做什么,再与你无关!这几日就当是临别馈赠,以后宝宝的祭日,你也不要来,花似鸾一天不死,我一天不会见你……你也休想阻拦我,小小白若是动真格的,也要耗你半条命,与其与我耽误时间,还不如快马加鞭回王城,还来得及入洞房……”

忙乱中,陆小妹无意将手边的一个纸包碰到了地上,不耐烦地俯身去拾捡,可刚碰到就被祁宇默夺了去。

“那……那是什么?”

陆小妹死死地盯着祁宇默藏在身后的纸包,那个纸包看起来有些旧了,而且有点眼熟。

祁宇默转身将已经空了的纸包扔进火炉,“没什么……”

陆小妹错愕地盯着手上的白色粉末,舔了一下,立马变了脸色,难以置信地盯着祁宇默,“你,你都吃了?全部!?”

“死不了人,”祁宇默依旧平静,淡然转身走进,轻轻将她身上的雪拍落,又将松了的斗篷重新系好,摸着她惨白的脸,微笑道:“你开的药,还不放心么……”

“你傻啊!”陆小妹又气又急都快哭了,一拳捶向祁宇默,“还不快吐了!那些量足以让你后半辈子不举啊!”

“也没什么不好,”祁宇默捉住她的拳,顺势抱住她,笑着附耳,“你不孕,我不举,我们绝配!”

“……”

陆小妹傻了,她如何也没想到祁宇默会来这么一出,当初给他不举药,只不过是赌气的玩笑,以为他早就扔了,哪知道他真的会吃啊,而且还全都吃了?不就是娶苏清歌吗?至于么?不和她同房不就成了?苏清歌那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小身板,难道还能霸王硬上弓不成……

除非……

“无涯子那老秃驴又给你下了什么咒?”陆小妹直视祁宇默的眸子,“你说啊!”

“还是瞒不了你!”祁宇默苦笑,爱怜地抚过她的鬓发,“无涯子在她的声音上下了蛊咒,她说什么,我都会听。”

“蛊咒?”陆小妹摇头,依然不信,“简单的咒术你都能解不是吗?再不济,李子然那个话痨也在,好歹是个阴阳师,处理下贱的蛊咒,岂不是轻而易举?”

“我要让无涯子和苏清歌放松警惕,就必须按照他们的方式隐藏下去,放心,即使是蛊咒,作用的效果也是有时限的,”祁宇默抱住错愕的女子,柔声安慰,“但是我不能冒险,她既然敢嫁我,就敢利用她自己来套取她想要的信息,我不允许自己背叛你,只有这样,才是万全之策……”

“你傻啊……”陆小妹已然脑袋一片空白,不敢想以后,终于知道了这三日他一反常态的原因,冰封的心再次变得柔软,抱住身前的男子,“你以为你不举了,我就高兴?你就不怕我嫌弃你?”

“你不会,”祁宇默微笑,吻了吻女子的青丝,“我知道你不会。”

“等我回去就和陆瑜成婚,气死你……唔,喂!嗯……”

祁宇默狠狠地吻住她的唇,直到她透不过气来,才松开她,咬牙切齿警告道:“你要是敢,我就……”

“你就怎样?你又打不过他?”陆小妹突然心情大好,继续挑衅,“你比陆瑜唯一强的地方,被你自己抹掉了,我觉得柏拉图恋爱的话,和他比和你更合适。”

“柏拉图……是什么?”

“柏拉图是个人,男人,他是古希腊的哲学家……”

“男人!?你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男人!陆瑜,权倾陌,郭嘉,顾涵,集齐了四个还不够,上个月又蹦出来个毁了容的朱雀王!现在你告诉我又多了一个,一个叫什么图的男人?”

看着祁宇默气得脸通红,愤恨地瞪着自己问着好笑的问题,陆小妹蓦然心情大好,捂着肚子笑到抽筋,“……哈哈哈哈……不行了……他都死了几千年了……你吃的哪门子醋啊,哈哈哈哈……”

听闻柏拉图死了,祁宇默才总算放了心,可还是有些气闷,他都将自己推上了绝路,她还能笑得出来,一怒之下将笑到抽筋的女子扛起来。

“喂!喂喂喂!祁宇默你又要做什么啊!”

“趁着药劲还没发作,我要抓紧,”祁宇默三下两下熟练地剥了她的衣裳,欺身而上,俯视着晃神担忧地望着自己的女子,温柔地俯身抱住,“乖,最后一次了,说你爱我好不好?”

陆小妹的心陡然一颤,脸颊绯红,唇瓣轻颤,几次想要张口,却还是说不出,往事纷纷闪过眼前,竟有穿越千年只不过短暂一瞬的恍惚。

“我以前多么自大,连说爱你都是吝啬的,”祁宇默苦笑,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,再次轻轻抱住她,“我错了,我早就应该告诉你……虽然现在说多少遍都不够弥补对你的伤害,但是我还是要说,小舞,我爱你……我只爱你一人,你信我,你只需要相信这一点就足够……”

耳边响起细弱的轻语,“……我,我也爱你……”

小小白捂脸。

两个时辰后。

蜷在火炉旁的小小白一哆嗦,猛地束起耳朵,静止了片刻后跳到门口,用小爪子推了推,发现推不动,便跳上了凳子,又从凳子跳上了桌子,最后跳到了窗台。三下两下挠破了纸窗,小脑袋钻了出来。

漫天雪地里,面对面站着两个人,一个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白衣哥哥,白衣胜雪,翩然独立;另一个背对着自己的黑袍男子,就是这几日总是欺负小姐姐,还老是贿赂自己的坏叔叔。

两个人虽没有吵起来,可之间的气氛却剑拔弩张,一触即发似的,令小小白不敢莽撞上前。

“你终于还是来了,”坏叔叔先开口打破了死寂,“若不是你送她回去,我还真不放心。”

“放心?你真的放心吗?”

小小白被冷风吹得一哆嗦,它从没在和善慈爱的白衣哥哥脸上见过这样的神情,凄厉的,嘲讽的,还有些……嫉妒?

“一直都是你护着她,除了你,没有第二个人更合适现在守在她身边了。”

陆瑜微微一哂,无视祁宇默,上前几步走上台阶,背对着祁宇默:“天色不早了,青龙王早些回吧,今日大喜,不可耽搁了吉时误了礼法。”

“陆瑜!”黑衣男子转身喝住陆瑜,“那个孩子……我和小舞的孩子,我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!?”

陆瑜转过身,冷冷道:“等到你有能力战胜无涯子的那一日,等你不会再让她伤心的那一日!我不会告诉任何人那个孩子的下落,即使你是他生父!孩子若是落在无涯子手中……后果是什么,想来你再清楚不过!”

祁宇默紧握双拳,恨恨道:“你以为我真的找不到吗?”

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。你尽可去找,如果你想让他早点死的话。”

祁宇默僵硬地伫立在雪地,脉脉望了窗子许久,想要上前,却只迈了一步就顿住了脚,终还是默然转身,跨马离去。

子夜,青龙国王城灯火辉煌,红绸灯笼高悬,照耀的满城喜庆温暖。

后宫主殿凤鸾殿中更是张灯结彩,看起来喜气洋洋,里里外外数十宫娥忙里忙外,准备侍奉新主王后苏氏歇息,可是仔细一些就会察觉,四处弥漫着紧张不安的阴霾。

青龙王的王后册封入宫,登基大典上青龙王却以公务缠身之名推脱,宫人遍寻不见踪影。以至于封后的大典里里外外筹谋了一个月,就在青龙王缺席的情况下草草完结。

宫人大臣中不禁流言四起,大臣们原本安稳了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。

自从青龙王那个祸水舞妃离开青龙国,青龙王后宫就只剩下了一个早就失宠被打入冷宫的花似鸾。青龙王找了那个死去的舞妃一年,哪知道那个祸水舞妃居然一夕之间变成了玄武王,这让大臣们的心更加不安。

玄武王昔日在青龙,可是遭到通缉的,被冠以祸水之名遭了很多罪,如今竟成了一国之主,这让大臣们很是担心她公报私仇,会与当时对青龙虎视眈眈的朱雀联手,对青龙不利。

可是她登上王位这两年,只一门心思增强玄武国力,对青龙和朱雀的敌对完全采取旁观者的态度,这让大臣们很是欣慰。

如今听说,青龙王在四国同盟会上将朱雀王的宠妃带回了来,还要册封为后,满朝文武大臣无不反对。青龙国本就有古训,外州女子不可入后宫为嫔妃,更不可为后。可青龙王为了舞妃破了先例,如今又拐了个他国的宠妃回来要册封为后,这让大臣们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接受。

但青龙王年轻有为,专横独权是出了名的,就算大臣们联合举荐,依旧无法阻止。总算是过了一个月,大臣们见朱雀王没有追究,还送来休书一封以示好,觉得一个女子如果能缓和两国剑拔弩张的形势,他们也不妨暂且接受。

毕竟青龙与朱雀征战了一年,国力衰退,百姓苦不堪言,大臣们连肉都吃不上了,一个个都面露菜色,想借着王后登基大典好好打打牙祭。可没想到青龙王又闹了这么一出,惊得大臣们连肉都忘了吃,草草结束了宴席,各回各家了。

凤鸾殿。

苏清歌苦笑着揭下头上的喜帕。

一旁侍奉的宫娥吓得噗通跪倒,惊慌道:“娘娘,娘娘使不得,这帕子是要等王来挑的……”

“那个人怕是不会来了,”苏清歌冷笑一声,站起身来,望着铜镜中一身红裙红妆的自己,厌恶地凝起眉头,转身俯视地上轻颤的宫娥,“你起来,带我去看看鸾儿吧!”

“鸾,鸾儿是……元,元妃?”宫娥更加惊慌不解,“元妃如今在冷宫,娘娘大喜的日子,去那种地方多晦气……”

“晦气?”苏清歌冷哼,“已经晦气到家了,还能差到哪?你带我去便是,否则就是抗命不遵,轻重你自己衡量。”

小宫女忙叩首,“是,是是是……”

冷宫幽寒,漏风的破窗被风吹得摇摇欲坠。苏清歌提着灯笼,向所在角落里的一个脏兮兮的*走进。

苏清歌挥手摒去了身后宫娥,只身上前,照亮女子蹭着脏污了无生气的脸。苏清歌倒吸一口冷气,提灯的手轻颤,幽幽问道:“鸾儿,鸾儿是我……”

呆滞的花似鸾倏然瞪大了眼,喉咙里发出野兽一样的呼噜声,死死瞪着苏清歌,面目狰狞,猛地扑上前来撕扯苏清歌的红色嫁衣,咬牙切齿道:“尚筱舞,王后只能是我,是我!你这个异州的贱女人凭什么和我争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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