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连两天，乔春野都心神不宁。

姑姑的话一直在她脑海徘徊，她想找周楚楠当面问清楚，但只要一下课，对方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没了踪影。

第一天，她翻遍校舍每个角落，始终找不到人，发出的消息也没有收到回复，第二天，她实在没有办法，只能去问杜唯：“你知道周楚楠在忙什么吗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，”杜唯一脸狐疑地望着她，“但我凭什么告诉你？”

乔春野顾不上计较对方的态度，用迫切的口吻问道：“我找他有事，很重要的急事。”

“我还找他有事呢，可惜他要准备篮球赛，所以最近忙得很，我警告你，你可不能去添乱啊。”

“篮球赛？”

“对啊，他是校队的队长，你该不会不知道吧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！”

“那你也应该知道，高三下半年他就要退队了，所以最近正在联系隔壁三中，打算办一场告别赛。”

“原来如此，但我去过操场，怎么没见校队训练啊？”

“因为人家在校外租了专业场馆。”

“场馆在哪儿，你知道么？你要是知道一定得告诉我！真的很重要！”

看到乔春野一反常态，突然扑向自己，杜唯吓得打了个哆嗦，接连向后缩：“行行行，我告诉你，但那地方是收费包场的，你没预约根本进不去。”

“我可以在门口等。”

杜唯用怪异的眼光看了她一眼，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下地址：“你想去就去吧，但千万别影响校队训练，要是拖了后腿，一班所有同学都不会原谅你的。”

放学后，乔春野飞快赶往训练场地。

那是一间半下沉的体育馆，靠路一侧有一排天窗，弯下腰便能看清里面的情形。

深秋天黑得越来越早，场馆里的灯很亮，乔春野买了水和面包，坐在靠近天窗的水泥路面上，边啃边往里面看。

专业场地果然配置很高，实木地板，透明球框，天花板挂了一排镁光灯，把场馆里照得宛如白昼。

校队共有十人，两个是乔春野的同班同学，其余都是高一高二的陌生学弟。在训练的时候，他们被划分成两队，队长周楚楠率领的是正式队伍，另一支是预备队。双方比赛的过程中，预备队一直模拟对手的打法和方式。每一次中场休息，双方队员都会发生一些轮换，但不论阵法如何排布，每个人都对周楚楠言听计从。

正式比赛能够上场的队员只有五名。谁是首发，谁是替补，都由队长决定，所以周楚楠是训练场上的核心人物，在他面前露脸表演，甚至比得分获胜更重要。

即便到了休息的时候，其他队员也会围在队长身边，主动递上水和毛巾。

周楚楠这一面令乔春野感到有些陌生，以前两人在一起时，他总是体贴入微，把一切安排妥当。可偏偏是这陌生的一面，令乔春野心底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，她隐隐觉得，有朝一日如果自己表现得不合他的心意，也会被安排坐上冷板凳。

想到这里，她便觉得更冷了。

入夜后风变大，气温比白天更低，她把手插在校服口袋里，不住地挪动双脚，靠原地小炮御寒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训练终于结束了，她看到球场上的灯熄灭，急忙提起书包，往大门口追赶。

男生们结伴离开场地，周楚楠走在队伍末尾，远远地看到门口的身影，不由得愣住：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
同行的男生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，眼神是她最讨厌的那种，充满审度与玩味，如果换做平常，她肯定会逐一瞪回去，但今天她的注意力集中在周楚楠身上，根本无暇旁顾。她与其他人擦肩而过，快步迎向目标：“能耽误你一点时间么，我有事问你。”

周楚楠往远处看了看，挥挥手说：“你们先走吧。”

男生们虽然满心好奇，但还是乖乖听从他的命令，先一步离去，将两人单独留下。

周楚楠换了崭新的T恤和风衣，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红，头发上也沾着汗珠，在路灯底下亮晶晶的。

“到底有什么事，大晚上的跑这么远来找我。”

“我想知道前天晚上你去哪儿了？”

“前天？”周楚楠挑起眉毛，“我最近一直在训练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
“我问了场馆的人，前天你们没租用篮球场。而且前天的习题课你没参加，放学比我们早一个小时。”

“你干嘛调查我的行踪？”周楚楠的口吻透出不悦。

乔春野急忙摆手：“不是的，我就是……听说校队比赛的事情，有点好奇。”

周楚楠转而露出笑容：“你怎么不早说，前天我去三中和他们校队商量比赛细节，早知道你这么感兴趣，就带你一起去了。”

“三中？所以前天晚上你在别的学校？”

“对啊，毕竟是我的退役比赛。对我来说很重要，所以就亲自去谈，有什么问题么？”

“不，没有问题……”

“你要是真的想调查我，可以自己去问，我把他们篮球社社长的电话发给你，免得你不信。”

“我信你，”她打断对方的话，“对不起，大晚上的打扰你，我先走……”

“等等，”周楚楠也打断了她的话，“你这么疑神疑鬼，该不会你姑姑又跟你说了什么吧？”

乔春野被他说中心事，停在原地，没有继续往前走。

周楚楠追上两步，和她并肩：“我就知道，肯定又是因为乔医生。别怕，遇到什么麻烦都跟我讲吧，我帮你拿主意。”

“……我不想聊她了。”

“不聊就不聊，这大晚上的，一个人危险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
乔春野刚想回绝，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驶向路边，她不由自主露出愁容。

周楚楠看穿她的心事：“怎么，不想回家？”

她点点头。

“这样吧，你明天放学跟我一起训练。”

“训练？可我又不跟男生打篮球。”

“你可以帮我们计分嘛，我一个人又要指挥他们，又要心算分数，可累死了。”

乔春野回头看了一眼豪华的体育馆，想到周楚楠在明亮的木地板上奔跑的身姿，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：“……那你不怕别的女生误会么？”

周楚楠偏过头望向她，缓缓扬起嘴角：“你不是一直想当我的女朋友吗？如果赢了比赛，我就答应你，怎么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