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章毒蛇少爷33

第二百二十章毒蛇少爷33

那时候,颜一一还在老夫人身边当差。

一日,沈夫人和姨娘们都过来,陪老夫人用膳,当时,正是颜一一和素水伺候在侧。

用膳后点心时,老夫人曾评论一道厨子新学的糕饼,说这味道十分独特。当时素水无心地提起,说她家乡有种咸味的凉糕,那味道才叫独特。

颜一一知道,凉糕是川地名点,可她是后来才知道,只有川南一个很小的地方才有人会做咸味的凉糕。

“我是后知后觉,可是,如果那席间有另一个川南人,想必当时就已猜到,素水是自己的同乡。那么,一旦那人察觉有人用乌头害死了二少奶奶,就很快会联想到素水的身上去。”

“你这么一说,我似乎也有些印象,”沈夫人睁着空洞的双眼,冥思苦想了半晌,“可是那天几房的人都去了,丫鬟婆子也有一大堆……”

她伸出指头,气势凌厉地在人群中一顿乱点:“是你?还是你?……”丫鬟婆子们纷纷摇头后退,个个噤若寒蝉。

沈夫人重新将央求的目光转向颜一一,颜一一却冷笑着不再开口。

良久,颜一一将一碗药从赵成手中接过来,捧到沈夫人面前。“我的故事快要揭晓答案了,夫人是不是也该兑现和我的约定了?”

她嫌弃地看着沈夫人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:“想想当年秦姨娘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吧,我没有拿刀剐了你,你已经很便宜了,莫再得寸进尺。大少爷若泉下有知,想必也会不耻于自己有你这样的娘。”

沈夫人身子抖得厉害,再次落下泪来:“好,我喝。我认了,当年,是我犯下的大错。”

人如落叶,她的指尖滑过梁氏与何氏面前,最终颓废地面朝着沈江远:“我忍了她们一个又一个,还为老爷打发了好些个没有名分的丫鬟,和一夜之欢的妓子。可我,到底忍不下一个秦雨蔷。老爷越爱她,我就越恨她,恨不得毁了她的清白,毁了她的一切……”

“我才是老爷三书六礼、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,可我不是您的第一个,不是最后一个,也不是最在乎的一个。我到底,算什么?”

问出最后一句,沈夫人仿佛又回归了那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,她没有吵没有闹,只是流着泪,幽怨地看着沈江远。

沈江远无言以对,狠狠地撇开了脸。

沈夫人平静地接过药碗:“我自己喝,你告诉我答案,很公平。”说罢,她再次转向沈江远,求道:“我纵有千般不是,蓝儿总是老爷的长子,我死了,请老爷一定要为咱们的蓝儿报仇!”

黑苦的药汁,一仰而尽。

这回,轮到沈江远落了泪,他阖眼深深吸了口气,哽咽着看了看颜一一,瞬间苍老:“你不必说下去了,我已经……知道了。”

他痛苦地转过脸,目光在骨瘦如柴的沈墨身上打了个转儿,然后看向了他娘梁氏。“我记得,你是川南人吧。”

沈墨和所有人一样,震惊地转向了一直沉默寡言的梁氏。

沈江远的痛苦一言难尽,荷香苑被女鬼闹得鸡犬不宁,是因为沈夫人害死了秦姨娘;而沈蓝屈死,是梁姨娘用乌头除掉了让他最得意的儿子;夏宛柔和素水的死,与他趋炎附势也脱不了干系……他才是这沈府黑暗的根源。

沈夫人又是惊讶又是痛心,沈江远明明早猜到了这人是谁,却要等她服了毒才说出来。在沈江远心目中,她到底比不过秦雨蔷,他到底因为秦雨蔷而恨了她。

梁氏幽幽抬起头来,一向老实木讷的眼睛里透着说不出的阴郁。“真难得,老爷竟然还能记得我是川南人。我离家早,入府也早,偌大的沈府,我只告诉过老爷一人,我是川南人。”

“你这是在做什么啊!”沈江远嚷道,“你心里就算对我有再多怨气,也不能去害沈蓝啊!他可是口口声声叫你姨娘长大的孩子啊。”

沈夫人已经捂着肚子惨叫了起来,她喝下的药,发作了。一声声叫得凄厉,屋子里的人个个听得头皮发麻,这就叫因果报应。

“我也是,从小口口声声叫着您大娘,长大的孩子。”沈四爷从容地看了看沈夫人,又转向沈江远,“这府中所有欺负过我和我娘的人,都是我的家人,包括,父亲和祖母。”

他此时的话,不是阴沉,而是凄凉,凄凉得让人心颤。

梁氏听着沈夫人的惨叫,也是平静得很。“我不怨老爷,我只怨她们。我也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,我出身卑贱,做不了正室,但我的儿子不能跟着我低人一等。只要沈蓝死了,老爷就会把沈家,交给我的墨儿。”

论排行,沈墨是二少爷,论名声,梁氏并没将沈青和沈绯放在眼里。

“至于素水,她该死!”梁氏咬牙说道,“她不仅发觉了乌头的秘密,她还害得墨儿丢了官,断送了大好的前程。她自己再不能生育,便要让墨儿迷上大烟,拖着我的儿子陪她下地狱!”

“素水再不能生育了?”颜一一惊诧地问了一句,就马上反应过来了。

当初沈墨为了娶夏宛柔,一碗堕胎药逼着素水落了孩子,后来夏宛柔又想要她的命,虽然颜一一救了她,但是,到底留下了后遗症。

颜一一冷笑起来,笑容里说不出的悲凉。素水遭遇的这一切,都从不曾有人放在心上,因为她只是个丫鬟。而夏宛柔却不行,因为那关系到沈墨的官职,沈墨的大好前程。

梁氏自己也是丫鬟出身,可她照样打心底里看不起丫鬟,这是件多么可悲的事。

沈夫人捂着肚子,吐出几口血来,落在她银丝素底的衣襟上,像一朵朵艳丽的花。她也曾有过如花一般的年纪,那时的她,拥有青春和骄傲,以为可以一生一世与夫君举案齐眉。

可是,妒忌让她的骄傲堕入了尘埃,寂寞空庭春已晚,花落人亡碾作泥。

她趴在沈江远的脚下,艰难地抬手,扯了扯他的衣衫。“老爷,今生山高水远、阴阳相隔,你我……永不再见!只求老爷,为蓝儿报仇……报仇!”

沈夫人软软地撒了手,躺在冰冷的地上,再没了气息。这药效来得快,疼得也不太久,既回报了当年秦姨娘所受的苦,又不至于惨到让颜一一心软。

颜一一深深叹了口气,目光刚刚从沈夫人的身上移开,便与跪在沈夫人身边的白芷相望。

白芷看着颜一一的眼神既陌生,又奇怪,相交一场,颜一一印象里的白芷有点温顺,有点清冷,也有点超凡出尘。可是,她从未见过白芷这样的神情。

她愣了愣,竟生出些心虚来。白芷会不会怪她下手太狠?白芷自冥婚嫁入沈家,在这府里无亲无故,只有沈夫人拿她当半个亲人待。如今沈夫人死了,白芷更是孤苦。

沈江远涕泗流涟,却未放悲声,沈夫人到底是几十年的结发夫妻,虽说对她满腔恨意,但悲伤也难免。

他哭着看向梁氏,尚未开口处置,梁氏倒先开了腔。

她脸上挂着颜一一不曾见过的娇羞浅笑,语气十分温柔,就仿佛死没死人、偿不偿命,她都无所谓。她内心的那片世界里,没有别的女人,只有属于她和沈江远的白头到老,和曾经的青梅时光。

“老爷还记得吗?我从八岁起,就开始服侍您了。十多岁情窦初开,我便已经是老爷的女人。那年,树上的梅子熟得早,您揣着一包芙蓉糕来树下找我。你说这芙蓉糕是特意给我留的,你知道我不争不抢,好东西总是轮不到我。”

“我吃着芙蓉糕,把我刚采的梅子全给了你。你说这梅子看着就酸,我说,不酸的,我刚刚尝过。你笑起来说,再甜也甜不过你。”

当着一屋子的人,还是在祠堂这样庄重的地方,沈江远听着梁氏说起这些陈年往事,心中虽有感慨,一张老脸却是挂不住。

“你……莫要再说了。”

他拥有的女人渐渐多了,情窦初开的感觉早就找不回来了,尝过甜瓜蜜果的人,哪里还会惦记几十年前那一棵青涩的梅子?

梁氏却依然说下去:“这些年,我依然不争不抢,可是,老爷已经渐渐地把我忘了。我可以什么都不要,我只想,为咱们的儿子争一回、抢一回。只要将来是墨儿当家,那我便是最后留在老爷身边的女人。从我这儿开始……到我这儿结束……”

“够了!”沈江远觉得,梁氏简直是疯了,“我既已答应了要为沈蓝报仇,你,自行了断吧。”

这语气,是何等的绝情。

梁氏没动,笑容却变得疏冷,她多想再回到十几岁的光景啊!岁月带走的是什么?除了烂漫的年华,还有她用一辈子厮守不住的温情。

沈墨颤巍巍地跪了下去:“爹!儿子求您,放过娘吧!您若真的忍心要了她的命,您不如先将儿子的命拿了去……”

话未尽,他早已虚弱地喘成一团。有丫鬟婆子慌着上前搀扶,沈墨却一把将人推开,指着颜一一骂了起来。

“你这女人好狠的心!亏了我从前当你是仙女,如今方知你是恶魔。我何曾欠过你么?你非要害死我娘,你才甘心!”

颜一一淡淡地抬了抬眼,那一世,沈墨把原主害惨了,这一世,若非沈墨花心,颜一一也不会平白受夏宛柔那些气。

梁氏的手上有两条人命,就算素水是自己做了孽,可是沈蓝,完全是个无辜的牺牲品。

这沈家,果然是棵烂在根儿上的老树。颜一一想着,那装鬼的人,若非善意,则必是盼着,将这些盘根错节的人一并挖出来。

可是,这样的结果到底有什么好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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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预收《快穿之入骨温柔》有封面啦(鼓掌~)!

是好基友帮我画哒,亲亲们,你们快去看看,是不是美翻啦?(本章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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